加油站的冥币13 续接人/鹿妖

加油站的冥币13.

鹿妖

王武一点也没有兴趣与骨冰冰讨论那些与鬼神有关的评价，他一门心思想要知道案子的真实所在，想弄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使得一审和二审的法官对于同一个案件的证据有着截然不同的选择。只是，他觉得骨冰冰总是显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摸样，根本没有继续揭示更多内容的意思，因此才犹豫不决。

“你就歇菜吧，”骨冰冰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事，知道了也没用，你也管不了，所以还是不知道为好。在我们冥界也不喜欢那些总是刨根问底的鬼呢！”

“可我就是想知道嘛。不是为了干预，只是因为好奇。”王武有些不甘心：“你想，我不远万里下到地狱，不就是想弄明白这件案子的前因后果吗？”

“首先，我要更正你，”骨冰冰道：“这里还没到地狱，这里刚刚过鬼门关，是奈何桥边，你坐在三生石旁。你只有喝过忘情水，然后继续顺着这条路走到里边去，你的这辈子才能算是过完了，只能等着来世了。”

“我也没想走进去呀…”王武不以为然。他相信自己还没有好奇到那种地步，也绝不会认为这次与冥界的接触仅仅是一种梦境中的体验。

“不过…”骨冰冰迟疑了一下：“主要是因为天快亮了，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要回去。因为，自从开展了本次活动，我们这里就开始试行签证制度，如果世人想要造访冥界，就要遵循我们的有关规定。否则，我们不像很多国家，一旦逮住非法移民就实行遣返。我们这里因为体制不同，处理问题的机制也不同。绝不允许那些滞留者像乘公交车一样，这班车没赶上还可以搭乘下一班。我们这里要等待上司批准，而那些上司都是依照轮回的原理来对待此类事务的。你想，一个轮回是多久呢？万一有个疏忽，案子被搁在一边，没准儿就要等几个轮回，你可就惨了。这还不算完，你就有了一个非法入境的记录，以后便进入黑名单，将来真的下地狱的时候要算总账呢！这一次，阎王给你的仅仅是临时签证，你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信誉好，下次可以获得优惠，我们还采取积分制…”

“凭什么呀？”王武也不等对方说完便质问道：“我本来就是按照你们制订的方法来的，算是受到了邀请。你们事先并没有通报时间限制，现在突然间出现变动，这在我们人间属于违约，属于霸王条款。所以，你们应当整改，应当通融。难道就不能施行落地签？难道就不怕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冥界的可信度就是这样不明不白？难道就不怕丢身份？…。”

“哪来的那么多难道？你急也没用。我可以给你透点儿内部消息，”骨冰冰显得有些神秘地说：“据说，我们的有关部门正在研究多次往返签证的问题…”

“还是的嘛，其实你们冥界的那些官员，前世也都在人间混过，有什么不能通融的？我也是烧过纸钱的呀！我回去肯定还会继续孝敬…”

“好啦，有你这份心意，想必我们阎王也一定会知晓的。我做主了，就给你延长半个时辰。”

王武心想：如果这一级别的小鬼就能轻松做主，一定不是什么冥界的法律法规，也说不定就是一个带有刁难性的举动，就像我们那边的很多部门的办事人员一样。他想起那句‘阎王好说，小鬼难缠’的句子。

“告诉你，不许胡思乱想！我们阴间没有虚假的那一套。在我们这里，一切罪恶都逃脱不了惩戒！”

王武的心抖动了一下，他已经有好几次都被对方探得心思。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感到自己仿佛赤裸在大庭广众之中。

“告诉你，”骨冰冰接着说：“我是冥界鬼代表，我被上司授权，拥有延长一个时辰的权利呢！”

王武想：“这个抠门儿，说了半天才答应给我一半儿…”他不敢再往下想，深怕惹恼对方，赶紧说道：“那…那我们抓紧时间…”

“时间肯定是不够了，我还得去领取相关材料，写报告呀，审批呀，走程序，来不及了。所以，也只能根据记忆简单讲述其中的一些情节了。”

“那就快说吧。”王武一仰脖将那杯液体都喝了下去。他想讨对方的喜欢，这一次，就狠心灌了个水饱。

“后来嘛，事情是这样发展的，”骨冰冰显然受到了感动，望着对方讲道：“就在那次度假村宴请之后不久， A公司方面就到公安部门报案，内容是举报B公司的尉总诈骗。于是，尉总被当做犯罪嫌疑人逮了起来，接着就是交给检察机关提起公诉，一审的法官认定为合同纠纷…”

“这些我都知道。所有这些过程我都了解。”王武打断对方：“你就说我不知道的。你肯定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什么，你一定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对吗？”

“那可不一定。”

“哎呦，您就别假装啦！”王武急切：“每当我脑子里出现一丁点儿想法，你马上就能知道…”

“我可是为你好。”骨冰冰打断对方： “在你们人间，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是不知道为好，省事儿。”

“我不想省事儿！”

“这可是你自找麻烦的。”

“是我自找的。”

“到时候，你倒霉活该！”

“我活该。”

“那也不和你说。”骨冰冰扭过头去：“你回去就会知道，会遇到麻烦，会很尴尬，会很难堪，会…”

“啊！我求求你了。”

“唉！你心里还说小鬼难缠，你比最难缠的鬼还难缠。”骨冰冰摇摇头，叹了口气：“就算我拿你没辙吧。可我只能简单的与你说说，你听完后马上就得离开！也许还来得及…”

“行。”王武立即保证。

“事情是这样的，”骨冰冰叙述道：“其实，A公司与B公司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灯，你应当能够猜到。所以，我们冥界的判官都认为：无论一审还是二审的认定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都属于自作自受。”

“我怎么猜不到？…”

“我再说白点儿，首先是尉总指使他的小舅子用5万块钱定金钓出了28万定金。后来是边总动用关系将28万定金演变成好处费，这就是案子的实质。”

……

王武还想问的更加具体，但还没等他开口，一片橘红色的烟雾裹带着炽热的气团蒸腾而起，一瞬间便淹没了周边的一切。

王武最初感到的是窒息，凝固，膨胀。后来便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忘川河河面上悬浮、飘荡。他俯视着身体下方的小桥、流水、望乡台、三生石，使劲儿想伸展一下躯体。这一举动让他感到腹部中的地狱之水开始向下囤积，他后悔应当在离开之前找机会先方便一下。可是，他现在只能随着那气团浮动。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橘红色的烟雾开始变得浅淡，变得像白色的浓雾一样。他身体先前的那些不适便在这当中消失了，替之而来是一种畅快，再后来，他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很多只眼睛都在望着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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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20.